第33章 无情的证据
一小时后，吴子阳和乔若雯倚在唐王河边的石栏上，望着眼前的河水，都在回味“金婶”刚才说的那些话。
时值汛期，河面很宽，黄绿色的河水翻滚着朝东方流去。乔若雯不时看看吴子阳，能想到他的心情肯定也和这波涌不息的河水一般，得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平静下来。
尽管两人什么话都没说，但是乔若雯完全清楚吴子阳在想什么。她甚至都不用问他，就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。这让她很有些困惑，因为在很多时候，她猜白惜山的心思都不能猜得这么准。
刚才在金婶家，他俩已经告辞，并且走出了金婶家那个种满绿植的小院。可当乔若雯回首，看到金婶那突显凄凉的目光时，她却又走了回来。然后她又跟站在门边的金婶说了一段话，金婶不住点头，最后竟然还抹开了眼泪。吴子阳大感惊诧，也赶紧走了回来。最终，经过吴子阳再三保证甚至赌咒发誓，也经过乔若雯的耐心劝说以至于全力担保，金婶才终于艰难地说出了那最后的隐秘。
吴子阳被震惊了。他差一点就暴跳起来，也差一点就狂吼出来，他想发泄却没有对象。他真想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胸膛，甚至把自己的身体打穿也在所不惜！
但是他以无与伦比的坚强和毅力，理智地控制住了自己，因为乔若雯正在担心地望着他。她那温柔和友爱的神情，让他一瞬间突然意识到，可能在这个世界上，眼前的姑娘是他唯一的亲人了。他觉得自己的感受绝不会错，那就是人世间最为温馨的亲情！
上个月的一天，吴子阳去给乔若雯的电脑升级杀毒软件，正好乔若雯被馆长找去有事，吴子阳看到电脑的文件夹中有照片，就打开来看。其中有乔若雯跟她妈的合影，也有乔妈自己的美照，吴子阳一看就惊呆了，而且是像人家说的“呆若木鸡”。因为苏妈和他自己的妈非常相像，如果不是照相时年龄的差异，说是亲姐妹肯定谁都信。
当然，进一步的“确认”需要“证据”。而吴子阳知道那是非常困难甚至不可能办到的事儿。不过吴子阳那时根本就没想去证实，反正在他的心里，认定了乔若雯就是他的姨家表妹。不管证据是否充足，也不管乔若雯承认不承认——他甚至都没打算告诉她。
也就因为这样的心理，他现在的感觉是，虽然妈妈早早撇下了他，他爹初劲松很可能就不是个东西，但万幸的是，仁慈的上天又给他送来了一个可爱的妹妹。
“我没事，放心吧若雯。”他朝着她说了一句。完完全全用的是哥哥对妹妹的口气。
金婶刚才说的是，那个月黑风高之夜，他家老沈在湖边看到的男人是刘丽芳的丈夫初劲松！老沈认识他。本来那晚阴天、风大，湖边照明还不好，老沈不可能看清蹲在曲栏边的人是谁，甚至都认不出男女。但是——就因为这个无处不在的“但是”——但是就在老沈已经准备从楼顶下去的一瞬间，天空突然滑过一道闪电，于是老沈从体型上认出了那个人。
初劲松身高1米84，而且体格壮硕。由于刘丽芳的关系，老沈跟他很熟悉，所以尽管看不清脸面，也能百分之百地确定，那人就是初劲松。
吴子阳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，脸色大变，他放在桌子上的两只手都开始颤抖起来。乔若雯在跟金婶道谢之后，就赶紧拉着吴子阳告辞了。
事情很明显，如果那个男人就是初劲松的话，刘丽芳之死就变成了一件极其诡异、极其复杂甚至黑幕重重的事件。
单单从初劲松出现在现场，而后他又刻意隐瞒事实这一点，就能得出一个残酷的结论：刘丽芳绝对不是自杀，而是他杀，是一场有计划的蓄意谋杀。杀人凶手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她的丈夫初劲松。另外百分之五十就是跟她在一起的女人。不过就算初劲松没有下手杀妻，他也是知情人！而且是见死不救，故意隐瞒真相的知情人，说他是罪犯的同伙，一点也不冤枉他！
难怪吴子阳难以承受这样惨淡而又血淋淋的现实。
不过，吴子阳能很快恢复冷静和理智，却让乔若雯没有想到。
吴子阳深叹一口气，又跟乔若雯说，其实，他早就怀疑过他爸。那个时候倒还不是怀疑他“杀妻”，而是怀疑他爸与他妈的感情。比如，他爸很少说起他妈，他妈的一些往事，都是姥姥、姥爷跟他说的；他爸很少去姥姥家里看他，去的次数都不如金叔去的次数多；姥姥、姥爷对他爸很冷淡，他爸每次看他都是来去匆匆，从未在那里过夜；他爸跟他说，张英是刘丽芳去世后才认识的，可吴子阳却打听到，张英的单位是初劲松那个公司的“供货商”，初劲松甚至在跟刘丽芳结婚前，就已经认识张英了。其实就单凭他爸将他扔在姥姥家，一扔就是十五年这一点，他爸就不是个重感情的人，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。
不过尽管这样，吴子阳还是不能相信他爸会真的“谋杀”妻子。最简单的办法，就是直接跟他爸“摊牌”。吴子阳现在已经掌握了证据，他可以逼着他爸说出真相。当然，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。首先，这得等他爸回国，其次就面临着两种可能：他爸与他妈的死无关，但他见死不救这一点应该是确定无疑的；第二种可能，他爸与他妈的死有关，甚至关系重大。
那以后呢？无论那种可能，接下来的重大问题都是：吴子阳该怎么办？
乔若雯轻轻地对吴子阳说：“先等等。你爸不是快回国了吗。一切，都等弄清楚真相以后再说。记住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，你都不是一个人，还有我和白惜山。”
吴子阳感动极了，他深深点了点头。
